余医生缓缓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眼镜,微笑着说道:“您的状况颇为独特,能否请您再仔细瞧一瞧这张图片?”
[id_495702335]
医生指向照片中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,面露严肃地说:“正是这个,常被众人忽略的细节。”
01
在南京江宁区的东方新城小区广场上,晨曦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了一群欢快跳舞的老人身上。
周玉凤,年届六十五,身处队伍中央,身着一件粉红色运动装,其发染成栗色并盘起成髻,面容上皱纹稀少,保养得当。
她手臂舒展,身姿矫健,领着大家跳一支欢快的民族舞。
周玉凤是退休语文教师,在江宁区实验中学教了三十年书。
十年前,丈夫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,留下她一人独居。
最初的日子里,她频繁在深夜被惊醒,伸手探向床的另一侧,却只感受到冰冷的空气。
那段时间,她瘦了十几斤,整个人像被掏空了心。
女儿周晓兰在上海一家外企做高管,常年忙碌,很少回家。
尽管母女俩每周都会通过视频进行交流,然而周玉凤深知,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来维持生活。
逐渐地,她掌握了独处的技巧,为自己制定了有序的作息:每天清晨七点钟起床进行晨练,上午投身于阅读与学习,午后则与邻里切磋麻将技艺,黄昏时分则前往广场翩翩起舞。
如此一来,周玉凤的日子在宁静中缓缓前行,直至2017年春季之初,广场舞队伍迎来了新的一员。
大家好,我是王国忠,一位已退休的体育教师,目前居住在北京。不久前,我搬迁至此,与儿子同住。此刻,一位体型健硕、银发满头的长者正站在队列前方,进行自我介绍。
他六十七岁,声音洪亮,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。
周玉凤以礼相待,轻轻点头示意,未曾料想,这一简单的动作竟成为了他们相识的契机。
那天跳完舞,王国忠主动过来搭话:"您跳得真好,是领队吧?"
周玉凤微笑道:"跳了几年了,大家抬举我当队长。"
"我能看出您是做老师的,气质不一样。"王国忠说。
周玉凤有些惊讶:"您怎么知道?"
"我猜的。我以前也是老师,北京四中的体育老师。"
就这样,两人聊了起来。王国忠说,他的妻子五年前因车祸去世,
他在北京独自生活了数年,然而去年,儿子调动至南京就业,便坚决将他接到南京共同居住。
相似的过往使得他们迅速拉近了距离。每当舞会结束后,他们便在小区的凉亭中共饮香茗,畅谈心事。王国忠向周玉凤娓娓道来北京的四合院与胡同风情,而周玉凤则向王国忠描绘南京的秦淮河美景与鸡鸣寺的宁静。他们谈论着文学、历史,分享着各自的教书育人经历,同时也倾诉着内心的孤独与对远方亲人的思念。
小区中的长者们目睹了这一切,私下里互相调侃说:“周老师与王老师,真是天生一对。”
周玉凤听闻此言,常常面带微笑地轻轻摇首:"胡言乱语,我们不过是寻常的友人。"然而,在她内心深处,却仿佛有一朵久违的花朵在不经意间悄然绽放。
王国忠对这份情谊极为看重。他频繁地将自制的糕点从儿子家中带来送给周玉凤,不是桂花糕就是豆沙包,同时还会关心地询问:“你今天的膝盖还疼吗?天气转凉了,别忘了添上一件衣物。”
在这个年龄段,他们已不再抱有对爱情的过高期待,而只是在相互的陪伴之中,逐渐感受到了生活的温馨与多姿多彩。
他们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度过,充满了宁静与愉悦,直至二月末那场疾病的降临。
02
那天清晨特别冷,周玉凤还是按时去了广场。
跳了半小时之后,她忽然觉得喉咙处传来一阵剧痛,紧接着便感到一阵晕眩,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。
王国忠首先察觉到她的不寻常,急忙走上前搀扶道:“周老师,您这是出了什么状况?”
"没事,可能是感冒了。"周玉凤勉强笑笑,却压不住一阵咳嗽。
王国忠执意要送她返回住所,同时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支体温计,说道:“请测一下体温,您的气色似乎不太好。”
温度计显示38.2度。
王国忠立刻去药店买了感冒药,又熬了姜糖水给她喝。
在您踏上归途之际,请务必保重身体,若遇任何需求,随时拨打我的电话。王国忠在告别时如此说道。
周玉凤原以为短暂的两天休憩便能康复,然而时至今日,整整一周过去了,她的状况并未见好转,反而愈发严重:夜晚频发盗汗,醒来时枕头已湿透;白日里更是感觉浑身无力,即便是起身行走也显得异常吃力。
王国忠日复一日地前来探望,时而携带着简单的食物,时而与她闲谈解闷。目睹周玉凤的面容日渐消瘦,他的忧虑也与日俱增。
"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?"王国忠劝道。
周玉凤摇摇头:"老年人都这样,抵抗力差。再等等看。"
三月已至中旬,周玉凤的状况愈发严重。她感到腹部剧痛,并伴随腹泻,频繁地往返于洗手间,所食之物皆化作呕吐。王国忠执意要带她去医院,经过一番坚持,她才最终点头同意。
医生在社区医院为她做了检查,判断可能是肠胃炎,并开具了药物让她带回家中服用。这些药物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她的不适,然而,周玉凤的精神状况并未有明显改善,她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,宛如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。
三月二十四日那天,周玉凤在晨起洗漱之际,镜中映照出她脸上密布着红色的小疙瘩,头皮上同样如此。她解开衣领细看,发现胸前和背部也遍布了类似的红点。更令她忧虑的是,口腔内出现了多处溃疡,进食时疼痛难忍。
周玉凤害怕了,第一时间给女儿周晓兰打了电话。
妈妈,您不必忧虑,我今晚会立刻返回南京。电话那端,周晓兰的话语中带着不安。
当晚,周晓兰疲惫不堪地抵达了母亲的家。一瞧见母亲那憔悴的面容以及遍布全身的红斑,她的心瞬间揪紧,眼眶不禁泛起了红。
妈妈,您这是出了什么状况吗?为何没有提前告知我呢?周晓兰紧紧握住母亲的手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。
周玉凤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:"不想让你担心,你工作那么忙。"
这工作可不行,您的健康才是关键。明天我打算带您去一家大医院进行全面体检。
第二天一早,周晓兰就开车带母亲去了江宁区中心医院。
03
在江宁区中心医院皮肤科诊室内,陈琳医生对周玉凤的皮疹以及口腔溃疡进行了细致的观察和诊断。
"您这个症状有多久了?"陈医生问。
周玉凤回应道,皮疹是昨日才被发现的,然而感冒、发热、乏力等症状已持续了近一个月。
陈医生眉头紧锁:"有没有体重下降?"
周玉凤点点头:"掉了大概七八斤。"
"婚姻状况呢?有没有其他亲密关系?"陈医生问。
这个问题让周玉凤和女儿都愣了一下。
我的配偶在十年前不幸离世,自那以后,我并未再体验过……那样的情感联系。周玉凤回答时,面露些许尴尬之色。
陈医生沉思片刻,轻轻颔首,随即递出一张检查单,说道:"我建议您进行全面体检,这包括血液常规检测、肝脏功能评估,以及传染病的四项筛查。"
周晓兰接过检验报告,目光落在上面标记的“HIV抗体”字样,她疑惑地询问:“为何母亲要检测这一项?”
陈医生耐心地解释说,这只是例行检查,无需过度担忧。他继续说道,您母亲的病情较为复杂,我们必须逐一排除所有可能存在的病因。
周玉凤抽完血后,陈医生让她们回家等结果,明天再来复诊。
第二天下午,周晓兰陪母亲再次来到医院。
陈医生神情严肃地看着检查报告,久久不语。
"陈医生,检查结果怎么样?"周晓兰忐忑地问。
陈医生缓缓地吸了一口气,语气沉重地说:“周女士,您的HIV抗体检测结果为阳性。”
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,让母女俩当场愣住了。
"什么意思?"周玉凤声音颤抖地问。
这表明您有可能被人类免疫缺陷病毒,亦称艾滋病毒所感染。陈医生如此阐述,"然而,这仅是初步筛查的结果,尚需进一步核实。我建议您前往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进行更为深入的检测。"
周晓兰猛地起身,嗓音瞬间拔高:"这绝不可能!我母亲怎么可能会患上这种病症?肯定是诊断出现了误差!"
陈医生语气平和地表示:"我完全能够体会您的感受,不过医院进行的检查流程相当严谨。为了做到万无一失,我建议您最好能立刻前往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进行再次检查。"
步出医院大门,周玉凤浑身乏力,任由女儿搀扶着她坐进了汽车。她的思绪如同被抽空,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反复响起:这绝不可能,这绝不可能成真。
周晓兰努力克制着泪水,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已经变得苍白:"妈妈,请不要害怕,肯定是医院的检查结果出现了误差。我们立刻赶往疾控中心去核实情况。"
南京市疾控中心的张医生接待了她们。
又是一轮抽血检测,周玉凤机械地配合着,眼神空洞。
两小时后,确认的结果令人心惊胆战:周玉凤不幸被确诊为HIV阳性,其CD4计数仅为310 cells/μl,这一数值已逼近艾滋病的临界点。
张医生阐述道,CD4细胞构成了人体免疫系统的核心,健康人的CD4细胞数量通常介于500至1600之间。然而,您目前的CD4细胞数值偏低,因此建议您立即启动抗病毒治疗程序。
周玉凤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,无力地坐在椅子上。她的整个世界在那一刹那间彻底崩溃。
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我究竟怎么会...她低声细语,眼眶中泪水悄然滑落。
周晓兰搀扶着母亲,内心痛苦不堪:"张医生啊,我母亲已经六十五岁高龄,她平日里行为端正,从未有过任何高危举动,怎么会突然感染上HIV呢?"
张医生表情庄重地指出,HIV感染主要可通过血液、性行为以及母婴途径进行传播。我们必须对您母亲的接触史进行细致的审查,力求发现可能导致感染的潜在因素。
归途中,周玉凤缄口不言,周晓兰亦不知如何出言抚慰母亲。那令人痛心的消息太过沉痛,令她们均感呼吸困难。
04
在接下来的数日里,周玉凤选择了将自己隔绝于卧室之中,拒绝进食饮水,同时亦与外界保持沉默,不与任何人进行交流。
她不接听任何来电,哪怕是王国忠打来的。窗帘紧闭,室内光线昏暗,整个房间仿佛映照出她此刻的内心世界。
周晓兰休假在家,选择留在南京悉心照料母亲。她精心烹饪的佳肴送到母亲卧房,却往往未能得到享用,只得原样端回。目睹母亲日渐憔悴的身形,她的内心充满了痛苦。
"妈,您得吃点东西啊。"周晓兰坐在床边,轻声劝道。
周玉凤背对着女儿,嗓音沙哑地哀叹:"让我就此了结吧...我这辈子已经彻底颜面扫地了..."
您这是在说什么呢?现如今医疗技术如此先进,艾滋病已经不再是无法治愈的疾病了。周晓兰紧握着母亲的手,轻声说道:“让我们共同面对这个问题,可以吗?”
周玉凤缓缓转过身,眼中流露尽绝望之色:“你不会明白……若是旁人知晓了这病,他们会如何看待我?他们会指责我行为不端,会说我做下了见不得光的事情...”
周晓兰紧紧地拥抱着母亲,心中满是痛楚:"妈妈,请您别担心。这仅仅是一种病症,并不值得感到羞耻。我们应当先弄明白您是如何被传染的,然后再商议接下来的应对措施,可以吗?"
周玉凤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流泪。
小区内,周玉凤突然患病的消息迅速传扬开来。众多热心邻居络绎不绝地前来探望,却遭到了周晓兰以“需要安静休养”为借口婉言谢绝。王国忠多次前来,每次都亲自带来精心烹制的汤品或点心,均由周晓兰代为接收。
王国忠站在门口,最后一次询问,周老师真的不愿意意见我了吗?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。
周晓兰心中不忍,于是她编造了谎言:"我母亲目前身体状况十分脆弱,医生叮嘱她不宜过多与人接触,以免遭受感染。"
王国忠轻轻点头,递上一只保温盒,盒中装有莲子百合粥,他说:"这粥对身体大有裨益。麻烦你转告周老师,我非常想念她,祝愿她早日恢复健康。"
目送王国忠渐行渐远的身影,周晓兰心中忽生一念:难道是他?她迅速地摇了摇头,对这个念头予以否认。王国忠给人的印象是如此的正直,对母亲又是如此的孝顺,这怎么可能呢?
周晓兰通过互联网搜集了众多关于艾滋病的信息,经过深思熟虑,她决定陪同母亲前往南京市第二医院感染科接受治疗。该科室设有专门的艾滋病治疗机构,且配备的诊疗设备更为先进。
周玉凤最初并不想出门,担心被人认出身份。于是,周晓兰特意为母亲购置了口罩、帽子和墨镜,将母亲从头到脚包裹得十分严实,这才让她得以安心出门。
第二医院感染科的余医生在艾滋病治疗领域享有盛誉,年逾五十,一副眼镜映衬出他的学者风范,他言谈举止温和,待人接物极富耐心。
周女士,请允许我先向您说明,艾滋病已不再是无法治愈的疾病。余医生一边翻阅着检查结果,语调显得很镇定,"只要您坚持服用药物,并且有效管理病情,您完全可以享有与常人无异的生活。"
周玉凤低着头,没有回应。
当前的抗病毒药物疗效显著,且不良反应较少。治疗的核心在于将病毒含量降至无法检测的程度,并将CD4细胞计数恢复至正常区间。余医生进一步阐述道,众多患者持续接受治疗已超过二十载,他们的生活品质依然保持得相当不错。
周晓兰询问道:“余医生,我们最想知道的是,我母亲究竟是如何被传染的?”
余医生陷入沉思,随后问道:"能否告知,您母亲近期是否有过接受输血、牙齿治疗、针灸治疗,或是其他可能涉及血液接触的医疗操作?"
周玉凤摇摇头。
"有没有使用过别人的剃须刀、牙刷等个人用品?"
又是摇头。
余医生继续提出疑问,但得到的回答均是否定的。最终,他询问道:“周女士,您近期是否有过亲密的交往?”
周玉凤的面颊瞬间泛起了红晕,她断然回答:"不,我的丈夫在十年前便已离世,自那之后,我们之间再无此类亲密接触。"
余医生轻轻颔首,说道:“我已了解。请问在过去的一年里,您是否有过特别要好的朋友?是否有人与您频繁相聚?”
周玉凤沉思片刻,低声说道:“我们曾与王老师一同在广场上翩翩起舞,闲暇之余,我们常常谈天说地,品茗畅谈。”
周晓兰接着说,"王叔叔对我母亲非常关照,尤其是在她身体不适的这段时间里,他经常送来饭菜和药品。"
余医生若有所思:"您有他的照片吗?"
周晓兰翻开手机相册,找出几张母亲和王国忠的合照给余医生看。
余医生仔细查看照片,突然眉头一皱,放大了其中一张。
照片上,王国忠穿着短袖,正给周玉凤递茶。
随后余医生的话,使李萍吓得瘫软在地……